玉由神器、祭祀器转变至陪侍器再至实用器至玩赏器,每一件作品都是时代特性所决定的。这种时代性对于历史来讲是一种见证,但对于玉文化来讲,就成为一种延续,与中国文化的阶段性复古相关联,玉文化也一直延续着阶段性复古,这是玉文化有别于其他文化的一种特质。玉文化定期群发性质的复古,在礼器祭祀器等方面极为常见。而每一次的回溯性复古,间或的变革是玉文化的特点之一。这在中国文化里除了字画文化之外,极少出现。包括瓷器、家具、茶等都没有明显的此种特性。
玉文化的时代特性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其加工工艺并没有从本质上决定玉器的纹饰与造型,这与中国字画文化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一特性保证了玉文化的定期审视性的自发延续。这是我们在探讨玉文化内涵时,时刻需要明示的。
玉文化的时代特性还表现在不同时代的不同审美情趣,虽然玉文化的审美唯一性在材质方面贯彻得淋漓尽致,但在器形、纹饰、用途上,审美情趣的变更与需求,也使得玉在不同时代拥有了自身的时代特性。比较鲜明的如春秋的“玉比德”特点,汉代的“玉辟邪”特点,明代的“文房四宝”特点,清代的“玉山子”文化等。也就是说,玉文化的时代特性是与时代的文化需求关联的。
二、从神坛走下的和田玉:
“玉,石之美者”。玉走下神坛,人们通常会认为是汉后之事。但我认为,孔子喻玉于德,已经彻底将玉由神坛请出。因为神器是不需附会的,至高无上而存在就是真理,真正将玉由上古神器的范畴脱离,孔子或其后的儒家应该是玉文化真正的确立者与推动者。
我们认为,玉的发展,在于玉的文化内涵的确立。玉仅作为礼器或神器存在的话,其文化内涵是无从建立的。玉之美,其实就是文化。其实我们不难发现,玉所附会的精神在很多时候是有些牵强的,我们不在此讨论。我们需要讨论的是走下神坛后的玉如何成为文化,或者说,成为文化的根本是什么?
走下神坛的玉或者说和田玉,是儒家思想所贯穿的天授与自强的理念所致。也是彰显中国文化天人合一精神的体现。天人合一的思想不是单纯的融入,而是融入里的互相作用。和田玉成为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很大程度上是充分体现了中国文化精髓里融入、交互作用、道德理想的寄托、历史责任感等。
从和田玉成为儒家昭示道德取向的那一天起,和田玉就已经结束作为神器的时代,走下了神坛。
和田玉走下神坛的另一个特点是,释、道在和田玉历史上的影响没有造成和田玉的再一次登上神坛。虽然汉代部分时期道家对玉的影响差一点将玉又一次拉上神坛;唐代的礼佛之举,也曾使玉风光无限。但儒家对玉的理解与定义,是跟随着封建社会统治思想的一步步完善而完善的。而封建统治思想是摒弃神器存在的,而尊崇物质也是儒家思想配合封建统治思想强力压制的。
儒家思想里的“天授神权”淡化了神器的作用,“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兼济与独善”,玉的物质本质被儒家思想所思想化与理想化。所谓“玉德”的存在,是物质表象的意识形态,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儒家对玉的物质形态的总结归纳,玉本身是没有文化内涵的。随着儒家文化对玉文化的不停浸润,不停的归纳总结,不断的加强,也从根本上将和田玉与中国其他玉种中脱离出来。
毕竟“德比于玉”的相关内涵是只有和田玉才能真正符合的。中国的玉文化根本上只有和田玉、翡翠文化。
也正是儒家对玉的解析,将玉文化提升为儒家文化的一部分,血脉相连的结果,使更多的儒家人士对玉的拥有、制作、存留、交流。合适的审美环境与流通环境,保证了和田玉文化得以在儒家层面上的长期驻留。而这种驻留,其实是保证玉文化延续与发展的主要动力。物质在文化中得以淡化。而这种淡化,使得玉不再单纯依靠物质属性存在与被评价。于是,玉文化因为走下神坛,才使其价值没有完全依靠其单纯的物质标准作为评价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