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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潜行——滕菲的艺术与思考

日期:2017/07/26 来源:编辑:sun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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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人可以‘站’在空中,也可以‘飘’在地面,灵魂与肉体的交融,只在瞬间,捕捉住这一瞬间,便把握了自己的人生。”这是滕菲自传《光阴集》序言中的一段文字,很精练地道出了她对人生的态度。在大多数人眼中,低调谦和的滕菲几近完美,事实也的确如此,举手投足间的美丽优雅散发着知性与智慧,家庭幸福之外也事业顺遂。不过,追求艺术的人生哪会轻松安逸,孤独与试炼才是生活的常态。五年磨一剑,借《梅香——滕菲·当代首饰展》举办之际,我们与这位当代中国首饰艺术的奠基者进行了一次对话,聊了聊首饰,聊了聊艺术,也聊了聊人生。



成长与孤独


无论是照片还是本人,滕菲始终给人内敛与娴雅的印象,符合风象星座重智慧与沟通的特征,但也许又因为是水瓶座,滕菲平静的表面下其实藏着丰富的情感、直面人生的勇气、棱角鲜明的个性和活泼浪漫的天性,以及些许对认定之事的固执与坚持,这当然也与她的成长经历有关。


谭平与滕菲在柏林韦伯画廊联展开幕式上

六岁时,滕菲随家人回到江南水乡奶奶家,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我有幸在大自然的幼儿园里,与霞光下的儿童和水牛作伴、与涓涓溪流和捉迷藏的游戏相随,度过了半年美好时光。从此,幼小的心里似乎有了朴素、天然、大方、自觉的意识,它一直在影响我的生活与艺术。”不仅如此,滕菲很早就受父亲的熏陶学习书法,在她的记忆中,父亲虽然身处吴越文化背景却崇尚大气豪放的风范,因此江南的灵韵与北方魏晋风度的清俊通脱都深深镌刻到滕菲的气质中。


谭平与滕菲于柏林联展现场,1993年


自小到大滕菲并不孤独,但孤独却是让她内心更加坚韧和丰满的重要催化剂。2000年,滕菲在奥地利进行了为期两个多月的文化交流,以“知情的局外人”视角,重温了日尔曼民族文化背景下的“生活”,也重新审视东西方文化的殊同,并记叙成书《梦飞——艺术家异域情怀》。这次体验的地点在远离维也纳1,000公里的一个千年古城中,虽然条件设施都很好,却少有人烟,历史感与寂静让滕菲感受到了真正的孤独,使得她对岁月光阴的变化流逝有了更深的体悟。


光阴与死亡


光阴是贯穿滕菲艺术思考的一个母题,2008年她将自1990年代以来的随笔摘选出来编辑成一本自传性的文集——《光阴集》。“整理出来是想为自己的精神空间做一次清理,与关爱我的朋友分享一段人到中年的心路历程。”一篇篇文章落笔轻盈,表辞达意精练准确,没有词汇的堆叠,没有浮夸的修饰,只有娓娓道来的内心独白和沉淀累积的思考感悟。其中,这段文字特别让人触动:“小心守候岁月,‘变化’却还是不知不觉附着于身,人的经脉、骨骼、肌肤、精力都被时间作用着,就像生活的改变一样的抽象,其过程是肉眼看不见的,而结果却往往触目惊心。”


滕菲《30”光阴》 30cm×40cm每张共9张相纸 2011


意识到光阴就不能不思考死亡,滕菲热爱生命,但也渴望生死质变的体验,她认为“未知生焉知死”或许可以修正为“未知死焉知生”,在体验过死亡后会更珍爱生命。多年来在滕菲心中曾酝酿过一件作品:一具水晶般的棺柩,用以体验死亡。但她终究没有勇气去完成,就像她写的那样:“倒不是因为创作本身的问题,而是依附于作品中的一种恐惧。对于生与死的冥想常常在我血液中汇集成一股原始的冲动,一次次地蠢蠢涌来,但终究都被死亡的肃穆震慑了回去。”


滕菲《光阴集》


滕菲总是直面光阴中流转的生死轮回,也在岁月中追求和收获种种生命的喜悦,文化艺术、亲情友情、事业家庭都在其中。


《LET'S新城记》:L 滕菲:T


L:从学生时代学习版画,到日后回到中央美院创建首饰专业,您走过了怎样一个过程?


T:转折发生在去德国后,虽然学习的领域还是在纯艺术范畴内,但接触到更多装置、物件类的事物,也接触到了首饰。这是一门与手工密切相关的课程,让我觉得很有意思,这大概是因为我在国内学习的是版画,版画是一种需要进行手工劳作的艺术,除了观念和构想以外,还得动手劳作。此外,当时首饰这个类别属于艺术中较偏也更冷门的一个领域,而我不爱随大流,通常对这类小众和边缘的东西更感兴趣,会从中找到或看到有意思的点。1995年回国后我在教学中也想继续研究首饰艺术,但一开始几方面条件不成熟,所以我首先开设了“材料实验”课程,以此作为首饰艺术的创作入口,积淀7年以后,我才提出并建立了中央美院的首饰设计专业工作室。


滕菲《那个夏天》2007


L:2002年在创建首饰专业时,您认为“它(首饰)不在主流里,却有着前瞻的意味”,请谈谈您创建这个专业的契机和过程,有什么让您印象特别深的人和事?


T:契机就像刚才说的,其实和我的学习创作一脉相承,那时我做首饰艺术这个专业是一种孤独的状态。我倒不怕孤独,有时候甚至还会故意制造一些孤独。这种孤独是精神上的,我会享受它,因为从中能感受到思考的愉悦。不过,放到现实环境中去做起来还是举步维艰,这个相对纯粹的从艺术切入的首饰课程设置在当时的设计教育系统下,被期许更多物质层面的实用性、装饰性,若思辨的步伐迈得稍大些,还是难以被常人所理解和接纳的。


L:在您看来,首饰艺术与普通首饰在概念、功能、材质、制作等方面的区别是什么?


T:首饰艺术更多强调的是观念性,是当代语境下对首饰的思考,首先从首饰切入展开相关研究,其结果并不都落在我们约定俗成的首饰本身。通识中的首饰更多从设计的角度出发,立足于解决佩戴性及相关审美问题,结果都会回到实用的首饰物件本身。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异。后者的创作者被称为设计师,而从观念出发进行创作者则不能仅以设计师冠名,因为最后的“东西”不仅仅为了佩戴,它更注重借由首饰对当下文化和社会问题展开思辨,包括价值观与审美品位间的关系等问题,所以归为首饰艺术家会更恰当。若在概念上去考究,Jewelery相对中文有两个词——“珠宝”或“首饰”,在教学和学术研究中,我们更愿意将作品以“首饰”冠名。至于材质和制作上的差异则在于,珠宝通常会使用昂贵的稀有的材质,通常材质本身价值已然不菲,设计师要做的是让它更好看,更有趣味。珠宝因其材质价值的强势和夺目,设计师作为创造者,其实较难再去进行解构或重构。而当代首饰艺术运用的材料自由度更大,制作方式也更多样化,这时材质不再是主角,而是退为思考和呈现的媒介。


滕菲《梅香》 2017


L:这次展览中有两个您最新创作的系列“磨玉”和“一寸光阴”,请您谈谈创作这两个系列的灵感,以及对材料和呈现方式的思考。


T:在展厅墙上展陈玉石废料的原始档案图片,每一块石头上都写了编号存档。我把它们看做不同的生命,想激活不同的生命,因此我将每一块玉石废料拿来每日琢磨,在保有原始初形的原则上不断琢磨,直至废料整体形状的完善和谐。磨石的行为即为人性圆满的修为过程,无论雏形多么不堪,始终不急不慌不忙,从容淡定,顺其自然,随形修为,千姿百态。生命倘若于呼吸间能够亲和石之质朴、玉之高洁所蕴含的温润与美好,焉能有更多的奢求?完满与美好,终归是人性崇尚的终极境界。


滕菲《磨玉》(磨前) 2017


滕菲《磨玉》(完成作品)2017


“一寸光阴”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句老话,它饱含了一些东方意韵的哲思,潜藏着一种浪漫和天然混成的气质。“光阴”本身意指时间,如空气、光影,有流动感,给人一种不可捉摸、飘忽不定的感觉。把一寸见方的黄金逐渐拉伸变长,是在演绎人对黄金原本珍贵性寓意的削弱,更在意黄金本身的价值,在努力放大物质的欲念。玉也在演绎同样的概念,金制作得很精准和尖锐,更理性一些,跟西方的文明更接近,玉的边缘浑然天成,则更具东方特质。这也是对东西方文化的一种比较与回应。做完金、玉这组《一寸光阴》,我又用手直接捏制了这件《一寸光阴》。我想,这既是一个动作,也是内心的一种需要。


滕菲《一寸光阴》(金) 2011


滕菲《一寸光阴》(玉)2011


L:从2002年您创建中央美院首饰专业以来,这个专业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目前的状况如何?


T:开始是摸着石头过河,而现在则越发成熟了。这个专业本身走到今天,学生们出去以后都有自己的方向,越来越多元。无论是做当代首饰,还是做相对更接地气一些的首饰设计工作室,或者到大学里当老师创建首饰专业,他们都做得越来越到位,越来越充分。这种成长和变化是让我特别欣慰的一件事。


L:具体来讲,中央美院首饰专业的培养机制是怎样的?


T:我的定位一直是培养精英,跟一些同样有这种专业的学校从培养方式上还是有质的差异。这个专业设置了很多课程,提供了许多机会和平台,而这些机会和平台一定是国内外高品质高水准的,因此学生的起步也是最高的。此外,在课程设置上,有的课程直接与首饰设计制作相关,但有更多课程看起来好像是无用的,所谓无用是指没有那么强的直接性,比如图像、思维创意、建筑等等,但恰恰是这些看似不那么直接的课程,对学生知识结构的形成和内在的滋养最为重要。现在大家都在谈的“跨界”,恰是我们早年创立学科之初就这么做的,它可以刺激学生从多元视角去研究考虑问题,启迪心智,激发创造力。



滕菲《一寸光阴_01》2017


滕菲《一寸光阴_02》 2017


L:本次展览《梅香》也是您带着学生做的一个群展,通过他们的作品或更多新生代创作者的作品,您怎样评价现在首饰艺术的创作?


T:此次一同参与展览的年轻首饰人在各自的领域都做得非常出色,形成了自己的面貌,建立了各自的对于首饰艺术与设计的理念。他们赢得了许多自己的受众和拥戴者。我认为在高要求、高标准下,从学校走向社会的年轻精英,再赶上时代的眷顾,一定大有作为。


滕菲 杰克·康宁翰

《致陌生人》当代首饰艺术双个展 2009


L:目前,中国的首饰艺术与国际交流的情况如何?中国在艺术首饰领域与国际研究创作水平相比是否还有差距?


T:我们与国际间的交流现在已经非常畅通,而通过这些年的努力,也真正把与国际间的交流提升到很高的水准。2012年我策划并主持了“十年·有声”中央美术学院与国际当代首饰展及论坛,将首饰设计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作品与当代国际首饰艺术大师作品进行了一次展示,这次论坛旨在推进高水准的首饰艺术、文化的交流与传播。后来这次论坛被编辑成书,较为全面地介绍了欧美首饰艺术的发展与演变,记录了与国际首饰艺术大师进行的访谈交流,相当于把国际首饰发展史浓缩版引进了国内。同时,书中也呈现了中国的首饰艺术创作现状以及新一代年轻首饰艺术家的良好创作状态,并借此让更多人了解中国首饰艺术与设计。在首饰艺术研究范畴,从局部的点来讲我们做得很纯粹,有些方面甚至是超前的;而从大的基础层面来看,在中国,当然不仅是首饰领域,我们的从业者、创作者的素养、独立的思辨能力和独特的视角还很缺失,需要加强和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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